“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方家才是叛徒，而你是方家最后一股清流。”
上了白色轿车的杨泽楷终于弄清楚这个方未艾的意思，他和自己娓娓道来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而在这个故事里，普陀分局的实际控制者之一的方家才是大反派。
“没错。你应该清楚，异常管理局普陀分局的前身是普陀商会。大概两百年前开始，普陀商会就利用运河漕运兴起，这片地区的管理、商业、工业甚至是农业都被普陀商会控制，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社会闭环。”
“前些年，普陀商会向异常管理局低头，可是家里的老头子都不是真心实意投诚。我们这些小字辈总是被教育在商言商，投诚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这些东西虽然没有记载在杨泽楷手头的材料中，可是他大抵也能猜到这些，他扶了扶眼镜问道：
“既然普陀分局已经反水，那他们为什么放我进来，又为什么还要发布寻找叛徒的合作任务引狼入室。”
坐在旁边的方未艾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普陀分局没有反水，反水的只有方家。”
他停顿了一下，取下了自己胸口的玫瑰花，杨泽楷这才发现这朵玫瑰花并没有茎部，娇艳的红玫瑰花瓣完全是悬空而立，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微凉的晚风吹进车里，玫瑰花瓣忽然失去了本就不存在的支撑，一片片飞出轿车融入夜空。
“温家和林家并不知道其中隐情，你知道方家通缉我的理由是什么吗？”
杨泽楷摇了摇头。
方未艾对他好想很有兴趣，笑眯眯地说道：
“因为我和我的同伴们掌握了一种不完整的进化方向，他们声称我们和妖物勾结后获得了这个方向的配方，并且对外宣称我们都是虚妄病患者，是危险的无法控制自己的神经病。”
“但是事实上，这种名为“花神”的进化方向正是方家自己搞出来的。他们想抛弃我们这些隐患，所以罗织了那些罪名。”
他的语气中不知不觉带上了掩饰地极好的憎恨，路灯透过车窗照射在他的面庞上，年轻的秀气面容看上去多了一分阴狠。
杨泽楷听他说完了所有话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表示。
任务出现变化是常有的事情，而自己接受的合作任务的内容是“协助异常管理局普陀分局寻找背叛的方姓复苏者”，在异常管理局的眼里方家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法组织，充其量算是一个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民间盈利性组织。
那么假设方未艾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只要找到整个方家背叛的铁证，任务就算完成了，普陀分局就得捏着鼻子把自己应得的报酬掏出来。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话，我可以和你合作。”
杨泽楷不傻，立刻问出了关键点，他断定对方敢当街拦车就一定有说服自己的证据，否则自己一旦和他们交手也会平添他们暴露的风险。
果然，方未艾听到这话打了个响指，车辆也缓缓驶下高架桥，向着城市深处前进。再又经历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以后，车子终于在一个昏暗的大楼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普陀市的一处已经废弃的商厦，发黄发黑的瓷砖上还保留着上个世纪市面上售卖的儿童贴纸，方未艾并没有带着他从落满灰尘的正门进去，而是从侧面的铁门进入。
百货大楼内又别有洞天，贴在窗户内侧用来遮光的纸张成了绝好的遮掩，大楼内随处可见身着白色净化服的工作人员，他们沉默地快步走动，低声地交谈着工作细节。
杨泽楷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应该是某种花神方向的进化配方的补全，他们尝试了诸多复杂的方法，遍布整个百货大楼的钢管像是蜿蜒在阴暗角落中的爬行类，最终都通往了一楼正中央的巨大圆柱形培养罐。
培养罐内透明的液体冒着泡，其中却空无一物。
耗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每一天的花费都用该是天文数字。杨泽楷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楼内就有上千个工作人员，这说明方家根本不是出现了小股背叛者，这个雄踞普陀市的大家庭根本就是分裂成了两个对立的部分。
方未艾扭头看了看杨泽楷，惊讶于他表情的淡定。
这小子看上去可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辍学高中生，可是根据他们截获的情报，他又确确实实没有太多特殊经历。可是一个人的内心需要在磨练中成长，这个过程需要结痂，还需要重新把旧血痂扒下来让伤口再次出血，而后再次结痂，这个过程漫长而又痛苦，绝对不可能是短短一两个月以内能够完成的。
随着方未艾的脚步，二人进入了一个类似于监控室的地方，监控室内的保安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方未艾随手拉过招呼一把转椅坐下，自己则靠着监控台说道：
“在此之前，我必须向你道歉，我隐瞒了一件事，其实我们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只知道温家派了温吞去抢夺你，并得到了部分关于你的资料，但不得不说资料描述的非常不清晰，所以我们猜测你应该是异常管理局的员工，而一个想要介入普陀市事务的员工不可能不注意到方家的合作任务。”
杨泽楷心说怪不得你没有对我动手，原来是不明白我的底细。
这是一张底牌，对方既然不知道自己的深浅，也就无法对自己贸然出手，甚至凭借自己精妙绝伦的演技和骗术没准能挖出更多的信息，这样自己既能收获本次合作任务的酬劳，还为捞回温柔多争取了一些资本。
他不知道温柔现在的情况，对方先他一步离开，可是按照自己的遭遇推断，此刻的温柔应该已经被送回了温家限制了自由，她可爱的老父亲没准还在亲自下饺子给她吃。
这个任务的困难程度让杨泽楷忍不住想给柳镇恶打个电话申请加薪，刚刚离开嘉安市就已经是龙潭虎穴，甚至连一点过渡时间都没有，从现在开始他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普陀市就像是一个张开大嘴的鳄鱼，而他就是在鳄鱼嘴里啄食食物残渣的小鸟，稍有不慎，变成食物的就是他自己。
“所以在一切开始之前，我必须再次确认一下，你是异常管理局的员工，并且有意向和我们合作吗？你的回答将决定我之后的态度，还望你能谨慎。”
杨泽楷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答应对方的合作要求，那他刚才威胁温吞留下的录音恐怕就白录了，这个方未艾肯定在这里也装有录音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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