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瑶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们的残图缺胳膊断腿，他们的残图也不遑多让。袁明德的碎片少，拼出的中心位置是一还是二谁又知道？小心无大错，不要因为宝藏近在眼前而放松警惕。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才行。须知杀机都是藏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是。”
看着胖子等人收集石壁上烛台里灯油的时候，贺兰临漳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你的左手怎么了？”
“那扇门的感觉让我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来。”洛夕瑶眉心紧蹙，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有些在意。我好像不久之前接触过同样的东西，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贺兰临漳道：“可以慢慢想。有时候是这样的，越是想越想不起来，等你不去想它的时候，说不定就忽然想起来了。”
“也许。”洛夕瑶耸肩，好奇地看着小柯他们做事，“你说……这下面会是什么？”
明明有藏宝图最多的碎片，也看过袁明德手里那张他们缺失的碎片，可那条线她就是抓不住……她知道袁明德的碎片一定是有问题的，缺胳膊断腿儿都是小事，就怕上面临摹出来的都同真实相反。
地宫行路艰险，即便他们会把真正的碎片带在身上，也不会轻易拿出来，那么临摹出的简图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才对，否则一旦临摹藏宝图的人死亡，其他人便都走不出去。
所以，洛夕瑶觉得袁明德的那张图是反的可能不大。
她拉着贺兰临漳在角落蹲下，抽出发簪在地上涂涂抹抹。
“这是袁明德的那张图？”贺兰临漳问。
洛夕瑶头也不抬地把周围同这张图相接的部分画出来，给小柯临摹的残图就是她一手画出来的，上面的每一条线、每一个点她都熟记于心，这会儿画起来也就格外的得心应手。
“你看，袁明德的图同周围所有的线都接不上。”说着，洛夕瑶把青面蛾的磷粉仔细又缓慢地撒在残图中间，又取出一方白色的锦帕压在上面，然后将帕子翻了个，放在藏宝图中间，慢慢转动，“竟然真的是反的，我以为……”
贺兰临漳看着地上的草图问：“你有没有觉得藏宝图上的线条太多了？即便巫族在千年前如神仙般强大，可因为巫族对纯血的推崇，巫族便是没有发生内乱，也会慢慢消失。纯正血脉的巫族力量强大不假，可即便是巫族的圣子和圣女结合，生出来的血脉也未必纯净，有人说这是巫祖不敬神灵的诅咒。不管是因为什么，在那一场内乱中，巫族损失惨重。”
“除非巫族真是神，否则要修出如此复杂的地宫是不可能的。”
“倘若地宫是巫族圣殿，会不会这里是从巫祖时期开始修建，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洛夕瑶说到这里，摇头道：“不对，没有意义。地宫作为巫族神庙，除祭祀之外，便是试炼。有杀机不算什么，可整个地宫如迷宫一般就没了意义。”
“错综复杂的线如若不是路……”贺兰临漳看着从幽深的洞口跑出来的艺高人胆大的小柯，道：“会不会是水路？如果这下面真的是水，应该是地宫的地下河了吧？且不说它，说说安宁江。东齐只安宁江的支流近五十条。每条支流再分支流，从江变成河，从小河变成小溪甚至湖泊……如果将安宁江缩小在地宫之下，再看这残图，这些线是否有了解释？”
小柯站在他们旁边听了一会儿，“贺兰王爷说得有道理，下面很可能是地下河。”他指着残图上的一个位置道，“你临摹藏宝图碎片的时候，记不记得这里的颜色？”
“颜色？”洛夕瑶思索片刻，“藏宝图的碎片似绢非绢，似纸非纸，颜色上同陈旧的羊皮纸很像，可却薄如蝉翼，巴掌大的碎片交叠卷起来还不如孩童的小拇指粗。这里颜色深沉得发黑，像是绘制时淋了墨迹。我们是从这里进来，这是幽草，这是倒下的神树，那么黑点就是血池。想要进入地宫的核心，我们只能从这个黑漆漆的洞口下去。而所有复杂的线条都是从洞内延伸出去。”
贺兰临漳接着道：“倘若地宫真的是从巫祖时期开始修建，那么到了如今，经历了上千年，地下河道未必没有发生改变。”
他长叹一声，道：“最重要的是，若真是如此，这张藏宝图便不可能是前朝末帝留下的，最有可能的是他得到了巫族地宫的舆图，然后将他复国的希望藏进地宫，我们得到的藏宝图很可能本身就是残图，是他用来记录藏宝路线和方位的。”
小柯搓了搓脸，“真是如此，可麻烦了。巫祖是传说中的人物，同神仙一样的存在，我从未想过，这些……真实存在过。这里若是前朝工匠利用巫族之力修建出的地宫，我们还能探探虚实，真是上古遗迹，那可要九死一生了。”
“也不是全无好处。”洛夕瑶道，“前朝末帝能将复国的希望藏进来，也就是说，从入口到宝藏所在的路是他带着人走过的，路也好，机关也罢，即便不全，为了在将来的某一天醒来，他都会仔仔细细记录清楚。不然他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醒来推开棺椁，说不定已经忘记了来时的路，到时候岂不是坐困愁城？”
等等！棺椁？
洛夕瑶眉梢一挑，抬手按住贺兰临漳的膝盖，“我想到了，血池的那扇黑色的门像什么了！像棺椁！”
说着，她望向蹲在地上把下巴搭在平安光亮的脑壳上的小柯，“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藏身的棺椁是什么木料做的？”
这他如何会不记得？他可是从中赚了不少金子的！“是金丝楠木。”
小柯仔细回想那扇门合拢时同石壁发出的碰撞声，道：“的确不是石门。我们闯入血池走的门是隐藏在石壁中的，只凭眼睛根本发现不了，倘若这扇看不见的门是棺椁的底部，血池中的白骨是尸身，最后的黑色木门便是棺盖……”
他一边思索一边缓声道：“血池中的白骨有闯入者，也有试炼失败的巫族中人，所以，血池的存在是为了镇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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