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不把视线投向远处,你永远不知道会看见什么东西站在天地交融的朦胧地带。
一个死者就在五十步开外,一场爆炸掠去他的右臂,挖走左半边身躯,颈骨折断,部分颅骨剥离,露出了里面的柔软血肉。
他很可能死于一枚迫击炮弹的爆炸,可能源于己方,也可能源于敌军。
看着那个步履蹒跚的死尸,魏杰心中的一个想法就挥之不去。驱使他们的不是恶魔的诱惑,抑或在他们活着的时候驱动他们的战斗本能。
而是某种更单纯,更微小的东西,一切活物最初和最后的本能:回家。
他通过瞄准器望向那个死者。铁丝网已经缠住他的脖子和手。
尸体每动一下,倒刺都会扎得更深,蛆虫在眼眶中蠕动。魏杰看见死者张开嘴,仿佛试图说些什么。
他扣动扳机,激光束击中头颅,把它炸得粉碎,他把另一发送进上半部躯干,然后等了一会儿,看着蒸汽从尸体上腾起。它不动了。
“安息吧。”魏杰低语道,“愿它引领你去往安宁。”
“浪费弹药。”不知何时,审判官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魏杰没有回答,审判官说的没有错,在这个时候,所有的物资都是稀缺匮乏的,完全没有必要浪费一发子弹去解决一只死尸。
只不过魏杰并不是很在意弹药是否充足,毕竟他随身就携带着一个无尽弹药库。
【伏行商店】
只要信使点数足够,他甚至能够买一辆歼星舰!!!
魏杰从怀里背包里掏出了上百发爆矢弹,丢给了审判官:“这是感谢上次你给我的灵能爆矢弹!”
格蕾法格斯脸色微微一变,失声道:“你怎么有这么多子弹?”
魏杰嘴角一撇,面不改色地说道:“从尸体上扒来的......”
他自然不会告诉格蕾法格斯,这些爆矢弹是他从伏行商店里补充的。
审判官接过弹药,迅速装填到了她的爆弹枪弹链里,随后冷冷地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要节省弹药!!!”
一道阴影划过缺口,二人立即抬枪待发。
格蕾法格斯穿过视野,在扭头望向碉堡内部的一瞬间遮住了魏杰的视线。
魏杰身上的盔甲已经残破不堪,左肩胛消失不见,只留下悬挂的磁力板和接驳器,右前臂的陶钢脱落,露出了血肉。
每块甲片上都布满沟壑,黑色涂装只留存在缝隙和细小的部位上。一道裂口沿着左侧脸颊向下分开头盔,就在目镜旁边,黑黢黢的,参差不齐,如同一道闪电的标记。
审判官低头不语,感谢这名帝国的战士依旧屹立不倒。
“起来!准备战斗!”格蕾法格斯的声音轰然响起。
魏杰在他的头脑真正听到话语之前就站了起来,魏杰举起枪,稳稳地架在射击孔里:“来了!!”
审判官目光紧锁迷蒙的地平线,手中虚握爆弹枪。
“两百米,正前方。”格蕾法格斯的喊声响起。
魏杰也看见它们,它们沉默地前进,没有吼叫或呼喊,面庞被蒙在腐烂的布匹中,赤裸的双手握住之前可能只是工具的武器,缓慢前行。
一开始只是松散的线列,接着变成紧密的集群,更为巨大的形体紧随其后,魏杰觉得自己的双眼忍不住想投去目光。
无匹巨物在迷雾中蹒跚而来,颤颤巍巍,皮肤被包裹其中的液体拉伸绷紧,几近撕裂。
“开火!”格蕾法格斯高喊道,她的爆弹枪放声咆哮。
说好了要节约弹药,但是看到敌人如同潮水般涌来,审判官还是忘记了当初的约定。
一小部分涌来的潮水消失在密集的爆炸子弹中,身躯炸开,骨头碎片撕裂两侧的身形,断肢飞舞,双腿踉跄。
魏杰举枪开始射击,他的枪法与审判官不相上下,甚至还有准一些。
纷乱狂飙子弹呼啸着穿过与敌人之间逐渐缩短的距离,轰入它们,撕碎它们,焚烧它们。
炮弹在空中划出尖啸的轨迹,落在第一排敌人身后,迸发出漫天弹片,粉碎血肉,抛洒在空中。
审判官在前进,走向逼近的敌人,不停地开火再开火,稳如泰山,仿佛一名直面惊涛骇浪的王者。
来袭的敌人中有东西在反击,黄橙色的能量在格蕾法格斯身边炸开。
碎石化为齑粉,沙土扬起尘霾。实弹开始从敌群中射出,一开始很少,而后越来越多。
空气嗡嗡作响。冲击声从射击孔下方的墙体传来,混凝岩碎片溅起,砸裂魏杰呼吸面罩的左目镜。
“妈的!”格蕾法格斯喊道,在她开火时,一块碎片击中她的左手,划破皮革手套,钻进血肉里。
烟雾从敌人中间不断升腾,但那不是烟雾,而是虫群。
子弹大小的黑色身躯用灰色的翅膀嗡鸣、盘旋。他能听见它们在空中飞升、舞动。
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下敌军大潮已经几乎漫到格蕾法格斯身边。
魏杰连忙紧扣重型爆弹枪的扳机,不断地射死天空飞翔的虫子。
审判官神情紧绷,看着漫天飞舞的虫子,她已经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那些飞舞的虫群中,审判官能感受到那堆虫子中,充满了浓郁的恶魔气息。
“德拉多尼恩,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审判官低吼一声,也顾不得自己的弹药已经不多,疯狂地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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