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利安攥着一卷羊皮纸，尽管她已经对其中的内容倒背如流。
整个大陆的命运都系于这短短几句。
“......通往异世的门牵连了相悖的星轨，破碎的命运得到修正。吾的子民将受到指引来到祂身旁，而异世的馈赠将使生命之树重现荣光。”
在场的是大陆上天赋智力的天花板，从这几句话里已经能推出不少信息。精灵族的领主皱着眉先发问了：“第一次的神谕中并没有指定我们需要派出的子民。”如果可以自主选人去往异世，精灵一定会选择天赋强大足够自保的成员，而不是让那些幼小或年老的精灵面对未知的风险，因为每一个精灵都是母树孕育的珍宝。
米利安用大祭司的话回应：“二次神谕不会限制任何可能性，一切应当发生的正在发生，只是眼前的道路更为明晰。”
翻译过来意思就是神谕都是自我印证式的预言，每一步看似改变未来的决定都通往既定的未来，现在只是多了一点提示——族人将要在异世界找到一个特殊的人并且保护他们。
而更多的则是注意到了神谕的最后半句，不是每个族群都像人口稀少的精灵自给自足生活在环境优美的密林，更多族群人口无法增长是因为空间和食物有限且居住条件恶劣，就像兽人里的狼族，因为栖居地气候严寒导致现存的族人不足六七。
而使生命之树重现荣光，哪怕是性情冷淡的精灵王回想起百年前的繁荣景象也难免动容——在绯红山脉之巅的生命之树逐渐枯萎的现在，他们能否再次见到那样的未来？
在得到各族领地都会拥有时空隧道的承诺之后，爱勒贝拉被走在最后的龙族领袖叫住了。
“贝拉。”
“拉莫尔叔叔，”维尔切斯的公主了然，“您在担心卡洛的情况？”
同样黑发黑眼的男人身材高大，眉目深邃，强大威严的气息从身上自然流露，他看着眼前和女儿关系很好的小姑娘，话语里是抛开领袖身份的担忧——只作为一位父亲。
很好理解，毕竟卡洛第一个进入异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你知道，卡洛一向胆子大，就算一开始听我们的劝过不了多久就抛在脑后了。”
就像每一条龙，他们的准则是“若要求得和平，必先求得战争。”
她是族群里最年幼的那一群，生来强大又被长辈同辈宠的无法无天。拉莫尔和凯瑟琳同意她进入异世心中也抱着打磨女儿的念头，作为日后龙岛的领袖，过于张扬的锋芒也会带来不可预知的风险。
虽然这样骄傲自信，但卡洛仍对弱小者抱有同情——她自己不承认这一点，信奉“弱肉强食”的恶龙总说自己是看不惯以大欺小而已。
爱勒贝拉抬眸，眼神柔软如同夜色下波切利湖的水波，宽慰道：“其实有一点猜测，我们没有在会议中提出。神谕变化或许是由于卡洛，她已经遇到了那个特殊之人，才使得未来帷幕掀开。”
“您应当相信她心中有自己的分寸，吾神的旨意也会将她带去正确的方向，保护她的安全。”
然后英俊强大的龙族领袖就让爱勒贝拉知道了什么是天性。
“不，”拉莫尔摇摇头，一脸严肃，“我是担心异世界的安全。”
真不愧是父女俩。
*
企鹅人觉得现在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全。
他从冰山俱乐部查完账，看到账单上翻番的数字，被新来的属下送了两个美女，本来是他喜欢的长相可惜没有藏好眼里的嫌弃，于是三声枪响之后地板上的血迹就被拖洗干净。回到家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只黄金铸造镶嵌钻石的企鹅，还没来得及欣赏，就接到了来自阿卡姆的电话。小丑打算越狱通知他配合一下，奥斯瓦尔德很想把这通对话当作请求——但那个疯子明晃晃的威胁是个人就不会听错。他假意答应下来，打算什么时候偷偷把消息泄露出去，让蝙蝠侠和他的老对手自己玩去，当然他还得从中浑水摸鱼。
计划好一切，他在十来个保镖的护送下撑着自己的黑色长柄伞到了一片森林。矮小跛脚的男人带着黑色礼帽，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纯金怀表，钻石区最精明的商人看着被拖出来的两个叛徒微微一笑。
受尽折磨的卧底警察看到一旁已经失去声息的同伴，咬着牙打算自杀，但下巴一下被卸下来，血污中看到男人魔鬼般狰狞的笑容。他脖子上还挂着GCPD的警牌，那是更深一层的侮辱和蔑视。
他浑身颤抖，绝望的闭上眼准备接受接下来的既定命运，但在那一瞬间，从那道缝隙里，比黑夜更深沉的颜色印在震颤放大的瞳孔上。
巨大而锋利的骨刺伴随着扫尾掠过一片人，受过严格训练的保镖还没来得及拔出武器就被击晕。这一切猝不及防，使得毫无防备的企鹅人突然暴露在正中心的位置。
他应当握紧手中黑伞，将手指放在手柄的按钮上，给予不速之客出乎意料的一击——但他没有这样做——人在面对本能的恐惧时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活动和思维感知的。
而他面前的——是一条龙。
奥斯瓦尔德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但不能控制呼吸的急促，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但不能控制心跳的速度，同时他的感知敏锐到仿佛能判断风从哪个方向来吹动他的寒毛和汗水，但他无法阻止——无法阻止龙的靠近。黑色的兽瞳凝视着他，足以让灵魂跌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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