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个人都清楚，他们在担忧彼此。只是谢一燃那样硬生生的吼着问，给季梦幽吓了一跳。再怎么说，那也是手握重权的摄政王。
季梦幽嘴角微提，缓缓站起来：“王爷觉得，臣妾能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呢？”
正殿的空气，似乎突然凝结一样。身后站着的茉莉和元禄，悄悄凑到一起，两个人开始互相埋怨起来，这样的场景该怎么办。
说实话，谢一燃在说出口那句话之后，就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对着季梦幽说那么重的话，可能是习惯了五年间对那位嚣张跋扈的“季梦幽”这样，就像是肌肉记忆一般，直接脱口而出了。
他瞧着季梦幽站起来，语气立刻变弱了：“你先坐下，动不动就站起来干什么。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是说，你知道王景和在陇西王氏，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吗？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老家伙，你竟然还敢罚他？”
季梦幽不屑的轻哼着，她也觉得站着太累，于是又坐了下来。
她问了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所以，因为他地位高，心机深，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是。”谢一燃回答的斩钉截铁，可之后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季梦幽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无论如何她自会承担相应的后果。谁不知道王景和的身份地位，可那又如何，有错该罚。
她也不想和谢一燃继续置气了，换了种柔和的方式说：“臣妾知道，王爷是害怕臣妾受到陇西王氏的报复。可您想，今日臣妾惩罚他们，均是按照我朝律法，在场大臣皆是见证。若是这时候，臣妾遭致报复，王爷会觉得与谁相关呢？”
“陇西王氏，王景和？”
她抬头看了谢一燃一眼，肯定的点头：“没错，所以那位心机颇深的笑面虎，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臣妾下手的。”
谢一燃面色僵了僵，轻叹一声，又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还是担心，陇西王氏真能在意那个？若是真的不管不顾一切，蓄意报复了，那又该如何？
这时元禄和茉莉你推我搡的，一个不留神两人噗嗤一下差点摔在前面。
谢一燃和季梦幽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正巧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谢一燃便把矛头对准了元禄和茉莉，大声呵斥：“你俩是第一天当值吗？在那背后搞什么小动作，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去。”
“是……”两人灰溜溜的答着，连忙站到一旁去。
谢一燃思索着，目光移在季梦幽脸上。他记得刚才季梦幽还要与他说好几件事，于是问起：“季梦幽，你刚不是还说有好几件事，适才一件事，还有什么？”
季梦幽勾起嘴角：“这让我想想从何说起。就是，臣妾一定是要对付陇西王氏的，这王爷您是清楚的。今天朝议结束后，丞相杜如拦住了臣妾。”
从季梦幽的神态中，谢一燃隐隐发觉事情并不简单。他平静地问：“杜如拦住了你？那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杜丞相拦下了臣妾……”
就这样，季梦幽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纷纷向谢一燃报告。然后，抛砖引玉一般的提出新的话题：“所以，王爷对于如何对抗陇西王氏，可有什么新的打算？”
其实想对付陇西王氏，谢一燃想了不止一日两日了。
自从他当上摄政王以来，谢一燃一直都在暗中积攒力量，准备对陇西王氏致命一击。只是，陇西王氏的势力实在波及太广，他想斩草除根，似乎决绝不能。
他没说自己的想法，而是去问季梦幽的想法。
季梦幽回答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要将一个实力强大的氏族从朝堂上清除掉，就要有一个能够与之抗衡的氏族，在崛起，在顶替，然后吞并，或者直接消灭。
那一刻，谢一燃突然觉得眼前回来的那个“她”，似乎和以前也不大一致了。如果季梦幽天生就是这样的杀伐决断，似乎也没什么。然而谢一燃记忆中的那个小时候的“她”，天真烂漫又十分善良，宛然一个欢快的少女，和如今对比，不由得唏嘘。
他躺在床榻上，轻轻点了点头，赞了句：“想的很好，或许可行。”
季梦幽微笑，但她想说的远不止这些。只是对付陇西王氏的事情，和拯救万千人的事情，双方对比之下，季梦幽仍旧觉得万千人的生命更加重要。
比起立刻想出办法去对付陇西王氏，她想了良久，决定还是先处理江南地震的事情才行。只是还没有想到具体如何说的办法，就一直憋在嘴边。
憋了半天，她忍不住说道：“王爷，还有一事，需要您拿个主意。”
谢一燃：“什么事？”
季梦幽低着头，小声道：“江南地震的事情，王爷已经知道了。臣妾想将江南一地带的人，暂且全部撤出，在安全的地带先修建一处接济灾民的棚户，等地震完全结束，再让他们迁回去。”
她怕谢一燃将他当作疯子，没说自己知道未来的事情，知道不久后江南还会有一次余震什么的，只是打着安置灾民的旗号，作出一个提议。
很显然，谢一燃拒绝了。
他问元禄大概会有多少灾民，听到约莫五六万后，权衡了一会儿。
少顷，他拒绝道：“不行。灾民不超过十万人，可江南却有众多人口。怎么能因为少部分人，让所有人都离开江南，迁到安全的地方。还要在安全的地方，盖一个临时容纳他们的棚户，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不现实。”
季梦幽沉着脸：“……”
这样下来，岂不是仍旧无法阻挡未来那次余震造成的伤亡？季梦幽记得很清楚，未来的那本历史书册上写道：因判断失误，以为江南地震已经结束，却在腊月二十八又一次余震，造成数千人死亡。
数千人死亡，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如今季梦幽心里清楚，怎么能让那种事情发生，何况又是在除夕前两日？
她拼命思索着该如何再说，想了许多，最后决定实话实说：“王爷，若我说我预知，二十八那日，江南会再发地震呢？”
谁也没想到，谢一燃信了。
他竟然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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