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离开
在收到父亲最后的来信和那本令人恐惧的《不语怪谈》之后，余棋并不敢多做任何多余的行为。
他怀着沉痛的心情参加了父亲的葬礼。
尽管我对当时场景的人物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但是在葬礼结束之后，他心里便暗自发誓。
对于父亲这样一位博学之人遭遇如此的境况，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并且只有他清楚，父亲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从正常的世界逐步走向那个充满邪恶的深渊。
带着独属于学者的骄傲，即便是面对未知世界，他也绝不允许这种疯言疯语的异端邪说，就这样玷污了自己所信仰的知识和此生的挚友。
他为父亲的死，感到不值。
并且在当时打算烧掉这本《不语怪谈》和日记，让这些邪祟之物随着父亲的离去，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当真正面对火盆时，他犹豫了。
余棋并不是被这些内容吸引，或者变得像父亲一样痴迷。
而是他忽然透过火光，看到了父亲那不辞辛苦，翻山越岭只为寻求真相的模样。
那是一个学者苦苦追寻真理时的执着。
也是一个人将自己生命燃烧到极端的表现。
尽管在这条路上，父亲变得痴狂甚至精神出现问题。
但他仍然以略显单薄的孤身之力，对抗着这些不可描述的荒诞之物。
父亲从始至终都抱着某种执念，没有选择退缩。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来一句古人曾说过的话：“朝闻道，夕死足矣。”
也可能是出于对父亲的缅怀，亦或者是尊重，他最终没有烧掉这本《不语怪谈》和日记。
而是选择留了下来。
并且，他从那一天开始，决心要完成父亲未曾完成，踏上追寻真相的过程。
“你父亲始终是我的挚友，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虽然死了，但却用生命告诉我一个关于世界的真相，所以，我没有烧掉那本书，并想替你父亲揭开未能发现的真相。”
这是余棋这个已经已经年近五十的人，对我说的话。
在之后的人生里，他向父亲一样开始研究起这本《不语怪谈》。
并结合父亲遗留下来但记载内容并不多的日记进行渗透。
长达十多年的漫长生涯中，他就如同先前孤身一人隐忍前行的父亲一样，不止一次的直面那些来自未知之物最深层的恐惧。
在黑暗与无尽的孤独中，他只有独自一人。
与无数个夜晚青灯下，翻开那古老的书籍，探索着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某些角落里阴暗的存在。
那些浮动在空气中、时间里、以及人脑中无处不在的邪物。
有不少次，他都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会变得向父亲一样，挖掉自己的双眼，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在有限的人生里，也许是上天的眷顾，他在一次一次的化险为夷中，还没有走到尽头。
直到十五年后的现在，也就是不久之前。
他在探索父亲残存的手稿中曾描写过的“白海”时，里面有一部分，提到了我。
父亲在那记述内容极少，却又奇怪的某篇日记里这样写道：“越是深入，我越是对它们的存在感到害怕。我的寿命可能就快要结束了，真正让我担心不是这些邪祟之物，而是不恶，这个善良的孩子。”
“我担心随着自己的离去，某些东西可能会降临到他的头上，我替他担心...”
在这简短的描述里，余棋认为也许父亲所提到的“白海”，和我有之间有些某种说不清的关联。
尤其是父亲所说的那句“某些东西”，显然他所做的某些事情，对我产生了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余棋会将我引入“白海”的原因。
“我并不想牵连到你，但关于你父亲的日记里的东西，越是深入探究，越是发现，里面的内容开始指向你，似乎在你身上藏着更多的东西。”
余棋以一种道歉的口吻，向我表示自己的错误决定。
然而实际上，我并不怪他。
当初他和父亲共同研究项目，说起来也是父亲率先违背他们的理想，从而走上了这条深渊。
若不是父亲，余棋自然也不会面临如此的下场。
“有些事情，说不清楚。”
我看着他，希望他能在这生命中最后的时刻，不要再带有任何自责的想法。
他抓住我的手，笑了起来：“你小的时候，你父亲他老是提起，说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在之后的故事里，便一切从简。
他为了不让我引起怀疑，付给船长“大甲”许多钱，扮演了一个“副船长”的虚假身份。
实际上，我早应该料到这一点。
毕竟哪有年纪这么大的副船长呢？
只不过他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够到达“白海”，更没想到的是，这旅途上所遭遇的一切。
那三个神秘人，身份十分特殊，让人捉摸不透。
他当时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只能在船只停留之后留下字条，跟着上了岛屿。
在岛屿上，他被那些苍白生物击伤，深知自己这次恐怕是无法活着回去了。
唯有见到我，这事情真相告诉我才行。
但幸运的是，逃亡的过程中，遇到了宁好梦。
于是两人做了交易。
他答应只要宁好梦能把我带过来，便说出离开这里的方法。
然而此时此刻，余棋看着坐在一旁的宁好梦，声音虚弱苦笑道：“实际上...我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我只是想在临死前，能够见到我最好挚友的孩子...然后把事情真相告诉他...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宁好梦听到这些话后，抬头盯了他半天，始终没说话。
那表情说不出来是生气还是无所谓，这倒令我感到惊讶。
如果一个人在生死关头存亡却得知自己被欺骗，恐怕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
他却一如反常，坐在那，最后只是叹口气道：“没事，反正我也习惯了欺骗，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余棋闻言，用虚弱的目光看向他，叹息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试图挖掘出世界的真相，同神秘作斗争，说起来也算是个老狐狸了，鼻子很尖，所以能闻出来，在你身上藏着很多秘密。”
这一点不假，宁好梦这个人，显然隐藏着什么。
不过此时，同谜团做了一辈子斗争的余棋却并没有继续深究。
他接下来开始向我讲述其有关自己所了解的“白海”以及“无目者”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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