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敖回到房间，把空调开了。
九月的京城与南湾市气温差不多，一样那么热。
手机震动了。
是纪芹的微信消息。
我和顾敖最般配：到家了？
上飞机前，顾敖改了个微信昵称。
从高冷的一个点改成了不那么高冷的“嗯”。
正在输入时，纪芹发了个表情包过来。
雪姨拍门。
右上角配了一段文字：你虽然不回我微信，但我知道你在窥屏。
顾敖：……
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
他回了个“嗯”过去。
我和顾敖最般配：你才离开，我就想你了，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啊？
嗯：给我一小时。
我和顾敖最般配：？
嗯：睡着了，去做梦，就见到了。
我和顾敖最般配：要不给你一年？
嗯：？
我和顾敖最般配：你去跟谁生个儿子呗。
嗯：？
我和顾敖最般配：做不了你媳妇，我就做你儿媳妇。
嗯：……
我和顾敖最般配：说正经的，想不想看看你弟弟？
嗯：不想。
我和顾敖最般配：不，你得想，你是个好哥哥，要不我开视频让你看看他？
嗯：你想跟我视频？
我和顾敖最般配：谁说的，我就是觉得你应该会想你弟弟，怕你不好意思提，先替你说了。
嗯：谢谢，不想。
我和顾敖最般配：……
纪芹气呼呼的丢开手机。
帅哥，你把天聊死了知道吗？
她不甘心，想了想，又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我和顾敖最般配：那我想跟你视频，给不给？
嗯：洗澡了。
我和顾敖最般配：正好，现场直播，我摸过你胸肌和腹肌，手感挺不错的。
嗯：……
扳回一局，纪芹很满意。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睡特别兴奋，十点多了，小娃娃还没睡着。
他还穿着粉红色的小背心，像一只蠕动的大桃子：“姐姐。”
太可爱了。
纪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要我哄你睡觉？”
小娃娃摇头：“你什么时候跟老顾结婚啊？”
想到方才的聊天记录，纪芹心想，谁跟他结婚谁是大冤种！
她随口问：“我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啊？”
小娃娃用最奶的声音说着最老气横秋的话：“因为你们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再生孩子，再再生孩子，再再再生孩子……”
纪芹：……
合着跟他结婚的目的就是当母猪呗？
“好不好呀？”
“好，生。”
不这么敷衍着，孩子就不睡觉。
“生了爸爸要给他取好听的名字。”
“好，取。”
幼儿园还没毕业的孩子都管得那么宽吗？
被他这么一说，纪芹想偏了。
取名字啊……
她跟顾敖的小孩。
要不儿子叫顾田田，女儿叫顾甜甜呗。
甜甜蜜蜜的，多好。
说着说着，小娃娃累了，窝在她怀里睡着了。
纪芹搂着他，过了会儿，把孩子放在床上，拉了被子，给他盖好。
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无厘头的狗血剧。
她往沙发上一坐，挺放肆的翘着腿。
茶几上放着两罐啤酒，以及她收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玩意。
照片、报道、木质手串。
她好像能想起什么了，但是画面很碎，拼不出一个完整的过程。
纪芹单手拎起啤酒罐，食指扣着拉环，“嘭”的一下，开了，喝了两口，忽的想起了宋之澄的话。
她来送绿豆百合汤时，两人无意中聊起来的话题。
“阿纪，我觉得能住在这里真的很幸福。”
小娃娃在客厅吃冰淇淋，她们站在院子，说话不用顾忌到孩子。
纪芹打理着那几盆红花莲：“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了？”
宋之澄倚着门框：“过几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纪芹停下了动作。
认识这么久，她第一次谈到父母。
宋之澄笑笑：“意外死的。”
“哦。”
纪芹继续。
“所以啊，”宋之澄站直身子，“我才觉得无病无痛，无灾无难的过完这辈子就是幸福，你说呢？”
她觉得这是话里有话，但没戳穿：“是啊。”
“阿纪，”宋之澄郑重的问，“你会离开南湾市吗？”
纪芹保持着蹲下的姿势，回头看她：“怎么这么问？”
她变了。
宋之澄记得，没多久之前和她谈过这个话题。
不过不是这么问的，当时的问题里带到了顾敖，她毫不犹豫的回答，不会离开。
“没有，”她语调轻松，“怕你重色轻友。”
“与重色轻友无关，”纪芹站起来，“我的脑子最近有点毛病，偶尔有零零碎碎的记忆冒出来，不是一片黑，就是血淋淋，我想我的过去一定不怎么美好。”
宋之澄劝：“那就不要想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纪芹耸耸肩，“可要是有一天都想起来了，谁欠我的，那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她这人小心眼，做不来圣母。
所以躲在暗处的人，别让我失望，我能不能想起来，靠你努力了。
……
翌日，天晴。
上午八点，顾敖开车去了京城大学附属第三医院。
他回来是为了完成一台手术。
消毒完毕，顾敖换上无菌手术衣走进手术室。
门关上，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病人的肿瘤位置比较特殊，手术过程中出现任何情况都要留意。”他的嗓音温和而平静，仿佛接下来不是一台开颅手术，而是普通的实习。
顾敖手摊开：“皮肤笔。”
心电监护仪发出缓慢的“滴，滴”声。
一片安静。
手术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顾敖放下手术刀：“后面的麻烦了。”
辅助医生懂了：“顾医生辛苦了。”
他点了头，转身走出手术室。
沿着走廊走大约二十多米就是消毒室。
灯光很暗，顾敖仔细的洗着手。
水流声中，突然混入了沉重的脚步声。
血液科的刘珂，是他的高中同学。
用顾敖的话说，关系一般，没什么可聊的。
“我听说你跑去南湾市一家健康中心当社区医生了？”
关上水，顾敖拿了块无菌布擦手：“有问题吗？”
“没问题，”刘珂笑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突然跑到那么一个小地方去，是打算归隐田园？”
他转身，脸被口罩遮住了，看不到表情，只是眼神里有些痴缠：“打算腥风血雨。”
刘珂：……
天被你聊死了，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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