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楼观换剑(上)
她是被唐娥摇醒的。
唐娥今天晚来送饭,见洞壁上还是昨天的进度,她又睡得跟死猪一般,以为她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蹙眉嘟哝道:“这才几天,你便如此懈怠,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她依稀记得昨夜昏迷,就好像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午时三刻。
跟来的张璇儿嗤之以鼻道:“看来她已打定主意,要在这石室中安居乐业了。”
昨晚璎珞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想仍然活着,不由得喜出望外,这里摸摸唐娥的脸蛋,那里捏捏张璇儿的手臂,一遍一遍确认道:“我真的还活着。”
见她魔怔一般,唐娥和张璇儿惊诧不已。
“该不是刻经刻傻了!”张璇儿口无遮拦道。
璎珞揉了揉太阳穴,梳理起昨夜到今晚的思绪。“我明明深受重伤,麒麟也明明在喝我的血,怎么没死?”
语无伦次,惊得唐娥错愕不已,拉住璎珞的臂膀道:“好师妹,你没事吧!是不是摔到哪儿摔坏了脑袋?”
张璇儿冷哼道:“装疯卖傻。”
璎珞不理会张璇儿,向唐娥解释道:“师姐,我昨晚为救一头麒麟而被一只大黑雕踢成重伤——!”
她低头查看伤口,不由大吃一惊,除了衣服破个洞,被大黑雕踢伤的地方已经完全愈合,连块疤都没留下,好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莫非救星在她昏迷后赶到,出手相救?。
唐娥不忍戳穿她道:“身负重伤,伤口又在哪里?”
璎珞窘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难相信,但昨晚我确实救了一头麒麟。你看这个破洞,就是大黑雕抓破的。”
唐娥咕哝道:“麒麟在哪儿?”
熊子宜端起手臂,不耐烦道:“你怎么不说救了大罗金仙,岂不显得更有本事?”
她觑眼璎珞腹部的破洞,半嘲半讽道:“为了偷懒,竟然造假骗人,当真是恬不知耻。洞外的土也是你翻的吧,怎么,要在这里种庄稼隐居避世吗?”张璇儿和唐娥送饭到洞外,见好端端的旷地被挖得坑坑洼洼,觉得事有蹊跷,待进了石室,发现她呼呼大睡,不想叫醒后,却说了这么一番天方夜谭的鬼话,不晓得她在搞什么鬼。
“老老实实刻经,才是正路。别妄图装疯卖傻博同情豁免责罚。”张璇儿数落她道。
她百口莫辩,尴尬地望向唐娥,寻求支持和信任。
熟料唐娥挠起脑门,难为情道:“你这谎,怕是三岁小孩都不信。”
熊子宜道:“在这儿听她吹牛,不如出去吹吹风。”
实际上璎珞越耽误,她越开心,这样缓慢的进度,本届授箓选拔她绝无希望参加,不用再监视这么紧。
张璇儿离开后,璎珞无辜道:“师姐,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一定要相信我。”
唐娥苦笑道:“要说偷懒,谁能赶上我,不过你的那番说辞确然不高明,就好像在坟坝上撒花椒。”
璎珞纳闷道:“什么意思?”
唐娥用尾指掏起鼻孔道:“麻鬼!”
璎珞抓狂道:“我麻鬼也不敢麻师姐你。昨天为了帮姜婆婆找木头人,这才误了刻经——!”
唐娥无奈地伸出手道:“木头人在哪里?”
璎珞指向石床,装木头人的朱漆木匣非但消失,就连剑谱也没有踪迹。
她慌忙在铺陈上翻找,一根毛都找不到。这下子跳进黄河也说不清。
“咦!东西呢?”
唐娥摇摇头,揭开食盒道:“枉我为你谋划了一夜,而你却在这里拖后腿,实在令人失望。”
食盒里装有一大盘方块状的点心,炸的金黄酥脆,却阻挡不住鲜美的肉香弥散在空气里。
点心旁还放着一个精致的白釉皮囊壶。
壶体上身状若马鞍,刻有凸起菱花形纹,边饰连珠纹,中间布满方格,外绕椭圆形凸棱,似针线缝纫状,两侧各施仿绒线四瓣花纹饰。
壶顶有半圆形提梁,提梁的一端有小圆口。壶身通体施白釉,微泛黄,胎白质细。
这是模仿北方游牧民族盛水所用的皮制水壶而作,是长途跋涉时盛水、饮水的器具,用来装酒别有一番意趣。
而以酒佐点心,也只有唐娥的脑袋能想出来。
昨夜耗了一宿,她也的确娥了,迫不及待去抓点心,却被唐娥拍开手道:“这‘鹿肉煎酪’不是给你吃的。”
“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璎珞以为她在故弄玄虚,“师姐你就不要在折磨我的肚子了。”
随后唐娥从身上背的包袱里掏出五个油纸包好的烧饼,递到她面前道:“这才是你的。”
待遇从天上降到地下,璎珞满怀幽怨道:“不给我吃,何苦带来馋我?师姐你也忒坏了。”
唐娥盖上食盒,交给她道:“这是给你带到楼观福地换剑的。”
原来唐娥所谓的最后一个翻盘机会,就是让她学当年的自己,用一道美食去向前往龙虎山破阵取书的法师换取一柄法剑,用取巧走捷径的方式通过选拔。
“明天就是换剑的日子,我出门送饭时,好多箓生都涌进斋厨煎炒烹炸,准备去楼观福福地碰碰运气。这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做成的,你明天就带着它去换一柄好剑回来,也好增加通过选拔的几率。“
唐娥颇像一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老母亲,为自己女儿的前途操碎了心。
将食盒交给她后,突然蹙眉捂胸,眉宇间有几分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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