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酒屋的生意总算步入了正轨，樊杏子也终于有空，带自己的“女儿”来买些新衣服。
名叫萨妮娜的小魔女刚被她带来没多久，店里也没有适合她尺码的衣物，这件简陋的灰黑色长袍，小女孩已经穿了三天。
这是闹市中的狭窄陋巷，环境不像真正的贫民窟那般恶劣，也不会有天网般的摄像头存在。
因为能力的缘故，她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拥有公民身份芯片的魔女。
但魔女终究是魔女，在这个被科技和大公司主导的时代，只配生活在阴暗的沟渠之中。
“妈妈妈妈。”
白色头发的小个女孩依照约定，小心翼翼的呼喊着走神的她。
樊杏子低下了头。
女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大，看起来很瘦小，白皙的皮肤中隐隐透出蜡黄。
她的淡淡的眉毛弯弯，眼睛很大，圆润的蓝瞳中有着清澈的光。
身高只有一米出头，萨妮娜想要触碰魔女的小手悬在半空，正在用小兽般胆怯而又讨好的神情与她对视。
“那里，好像有个人诶。”
萨妮娜转动不敢触碰樊杏子的小手，指向窄巷的阴暗角落。
樊杏子纤长的精致手指上，涂抹着茶色的指甲油。
她伸手抬了抬微翘鼻梁上厚重的金丝框架眼镜，朝那边看去。
如女孩所说，黑暗的巷角，有一具趴着的男性人体。
樊杏子眯了眯镜片后的狭长双眼。
没有任何电子反应。
死了么？
听到魔女的心声，矮小的女孩马上蹬蹬蹬的小跑过去，在男人身前蹲了下来。
伸手摸了摸他，萨妮娜马上邀功般的说道：“妈妈，他没死。”
樊杏子点了点头，马上又严厉地板起了脸。
“我说过多少次了？哪怕周围没人，也不许暴露出你读心的能力。”
“记住，要当做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任何时候都不要去思考你读心的内容！明白么？”
魔女的语气很凶，配上充满压迫感的精致面容，足以令早熟的女孩感到恐惧。
萨妮娜马上抬起刚刚被养出一点婴儿肥的小手，面色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再次教育了不谙世事的小魔女，樊杏子皱着眉头，低下视线。
这年头，还有做不起义体手术的人？
估计又是哪个贫民区活不下去的穷光蛋。
没人会在乎这种家伙的死活，带回去做实验材料吧。
身材倒是锻炼的不错……做体力活的穷鬼么？
樊杏子伸出穿着高跟鞋的小脚，将昏死的男人翻了个面。
“……”
她改变主意了。
独身的带娃女性，还是有些显眼。
刚开的居酒屋，虽然只是为了掩饰身份，但确实缺乏人手。
员工和老板全部都是女性，也会引人怀疑。
作为不杀之恩和救命之恩的回报，就给她心怀感激的打工到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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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意识从黑暗中复苏，孙露没有睁眼。
运转呼吸，体内传来了强烈的滞涩感。
我没死？
相比起意外活下来的不真实感，肉体上所受的前所未有的创伤，都被他抛在脑后。
承受那样的伤势，独自一人倒在阴暗的小巷，他已经做好了死去后被野狗吃干抹净的……
也不能说是准备吧。
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白发的幼小女孩突然冲进了房间，与他对视一眼。
“妈妈！”
她大声喊道。
“他醒啦！”
挺可爱的……
女孩开心又友善的朝他一笑。
是这个女孩救了他么？
看着男人的面容，女孩下意识张了张嘴。
新的脚步声传来，她的神色中突然露出一点惊慌，捂住嘴巴的同时，后退几步，躲到了走入这个房间的成年女性身后。
孙露微微抬头。
眼前女性的年纪难以分辨，她白皙的脸上蚀刻着两道连通眼睑和脖颈的银白色机械线条，精致的鼻梁上带着一副厚底的金丝眼镜，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不论是皮肤还是体态都保持的很好。
但她身上的气质略显成熟，冷酷中带有一丝高傲，让人感觉是很有魄力的女强人类型。
眼前的女性大概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她的长相在常人中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程度，不过放在与无数魔女打过交道的孙露眼中，也只算是习以为常的中人之姿。
“您好。谢谢……”
“你会什么？”
樊杏子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直接的问道。
“呃……”
这是让明显身无分文的他打工抵债的意思么？
“我会……”
孙露犹豫一下。
“我会做古典的中式和日式料理，对于弹奏简单的乐器也有一点点自信。”
站在樊杏子身后的萨妮娜瞪大了眼睛。
这个哥哥会的东西好多！
“不错。”
合成食物大行其道的如今，会古典料理的人不算很少，但更不能算多。
她店里的厨师长（虽然目前只有一个厨师）水野最爱就只会做偏现代的日式料理，哪怕依靠其魔女能力，水平也只是堪堪足以应付这家小店的规格。
樊杏子满意的笑了笑。
明明没经过什么改造，她已经做好了他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人，或是某些公司、家族从小培养的死士的准备。
现在看来，大概是什么地方豢养的下人？
不重要了，这个时代少有的“素人”的特点之一，就是难以被追踪溯源。
再说回来，魔女也不认为会有什么人的身份，能够比她的还要危险。
“还有别的么？”
她随口问道。
“……没有了。”
这十多年被鲜血与背叛布满的过往在脑海闪回，孙露面上不动声色的回道。
就说这些吧。
突然，萨妮娜的表情变得恐惧，下意识抱住身旁樊杏子旗袍下的大腿，浑身颤抖起来。
“？”
樊杏子皱了皱眉，神情微怒，面带疑惑的看向了她的“女儿”。
萨妮娜这回却没有表现出平时的害怕，只是更加用力的颤抖起来，用力的抱住了她的大腿。
“我离开一下。”
她面无表情的提起女孩，对孙露说道。
“啊……好。”
还没等他作出回答，戴着金色眼镜的女性就抓着娇小的女孩，走出了房间。
孙露转了转头，观察着这个略显简陋的房间。
唔……
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他会和这两个奇怪的人相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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