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使她入迷的东西太多了。
宽阔的街道。安全岛上的圣诞树覆盖着闪亮的残雪。
锃亮的大轿车。
车门口的男人,制服上的纽扣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一切与威洛·科纳斯全然不同。
威洛·科纳斯是她的家呀。
住在这些房子里会有什么感觉呢?
她希望有朝一日成为名人。
到那一天,她也许能住进一所房子。
看门人也有闪闪发光的纽扣。
她盼望成为重要人物,干许多事,去许多地方。
她决定走一段路,看看,瞧瞧,体验体验。
想知道的东西太多啦。
所以她总是在倾听,想把什么都听进去。她东跑西颠地,只是想看看有什么新鲜事。
走到麦迪逊大街,她浏览商店的橱窗,里面摆着黑貂皮的狭长披肩、可爱的针织衣服、粉红色夜礼服。
还有一些黑紧身上衣配上带黑天鹅花边的红色或白色裙子。
她喜爱漂亮的衣物,但不敢在这样豪华的店铺买任何东西。
她只是浏览而已。
西44号街上的酒吧间,是她又一个不敢去的地方。
但在圣诞节后的哪一天,她就可以瞅一瞅里面所有的人在干她在威洛·科纳斯所认识的人所没有干过的事。
两个男人从酒吧里出来。
其中一个从她身边擦过,并问她:
“那件事怎么样?”哪件事怎么样?她心中不解,死死盯着他。他大笑起来。笑声吓着了她。人们一笑,她就认为人家笑她。她快步走开,但还是听到那擦身而过的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
“挺有主见,啊?”
挺有主见,是的,佩吉的怒火差点爆发。什么有主见,该死。
她继续举步向前,转眼间把刚才的小插曲忘得无影无踪。
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家大型商店之中。
通过一个坡道上楼,她进入了火车站。
牌子上写着:“宾夕法尼亚车站”。噢,好家伙,我可以去什么地方逛逛啦,她心中琢磨着。在火车站内,她找到一家吃东西的地方。她贪吃。
午餐后,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书摊旁看一本有关医生的小说。
她对这类小说不太入迷,但阿莉尔爱看。
那位红发的好医生怎么把她混同于阿莉尔呢?
难道就看不出佩吉和阿莉尔完全是两回事吗?
佩吉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周围的人们都转身朝她看。
人们呀。她一想到人们就能哭出声来。
这时一旦想起人们,她就空虚和孤独。
脾气坏的人也实在太多,使她生气。
她明知生气不好,但许多事都使她生气。而她一生气,就是狂怒。
又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坡道,使她感到自身之渺小。
她穿过旋转式栅门,又穿越一条长廊,便来到售票处。
她走近售票窗。
窗口里面的女人朝她对望。
佩吉心平气和地对她说:
“我没有必要非得在你手里买票!”恼火不好,这次她没有恼火。
“对不起,买张票,”她走到另一个窗口前说道。
“去伊丽莎白镇?”另一名售票员问道。
佩吉点头表示肯定。为什么不?她看见许多人在等车,指示牌一挂就排队。
她想第一个通过检票口,但尽管她手脚快,仍是排在第五。
她又发现自己在某一火车站附近的餐馆里,叫一杯热巧克力。当她问侍者这里是不是伊丽莎白车站时,他异样地瞧着她说:
“是啊。”
真稀奇,她不知道怎样来到这里的。
她最后的记忆是通过宾夕法尼亚车站的检票口。
唔,也许阿莉尔或者这几个人之一乘坐火车了,谁管呢,佩吉心里琢磨,反正我买一张去伊丽莎白的车票,而且我来到伊丽莎白了。
她不无担心地在餐馆外的街道上走着。
这个地方不太好玩,但她总得干一点事呀。
周围的景色很陌生,前面是一个露天停车场。
她刚走进停车场不远,便认出她父亲的小轿车,心中一阵狂喜。
确实是她父亲的车!
这是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好不容易地见到的熟识的东西。
她走到车旁开门,但四扇门全锁着。
她又试了一遍,尽管用尽力气,也无法打开。
她觉得自己中了圈套,倒不是被锁在里面,而是被锁在外边。
这两种情况都可能发生,她知道。
狂怒,在她体内汹涌。
它那急促而沉重的跳搏抽动着全身。
几乎全然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她抡起手提包,用那金属框架猛击一扇略微开着的小窗户。
没几下,便听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她喜爱这种声音。
一个男人,身穿棕黄色衣服,在她身边站着。
“你干什么?把自己锁在外面啦?”他问道。
“这是我父亲的车,”她答道。
那穿棕黄色衣服的男人还没有答腔,一个穿灰衣的男人已经赶上前来,咆哮道:
“不对,这是我的车。”
佩吉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穿灰衣的人。
他也没有权利对她讲这样的话。
“不管你怎么说这是我父亲的车。”她坚持道。
穿棕黄色衣服的男人问她:“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威拉德·多塞特,”她骄傲地回答。
穿灰衣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亮出一张汽车登记卡。
“瞧瞧,小妹妹,这号码跟那牌照一模一样。”他冷笑道。
她的头抬得老高,她的眼睛闪动着怒火。
她动身去找她父亲,能找到的,把这件事告诉他,他会把这件事料理妥当。可那自称为汽车主的男人暴躁地朝她大声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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