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山这天回到酒店时已经快十点了。他这一整天都被胡健抓住磨新歌。胡健是个较真的人，他对词曲始终不太满意，两人改来改去，纪青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他和花瓜一前一后进了屋。花瓜手里还提着没动过的盒饭。
纪青山兀自瘫在沙发上，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花瓜把盒饭放在桌子上问他：“现在吃还是歇会。”
纪青山用口型说“歇会”。他现在要节省每一分体力。说话太多实在是伤神。
花瓜看他累的实在不像样，忍不住抱怨道：“给胡爷写歌太要命。他老人家不好糊弄。”
纪青山皱皱眉头说：“他要不是太较真，也走不到今天。”
花瓜不敢反驳。自己拿了内衣裤指着卫生间问：“我先洗？”
纪青山无声的点头。
待到花瓜进了卫生间。纪青山摸出手机来，点进去舒眠给他看的论坛。舒眠虽然派人删了不少帖子，可是新帖又源源不断的涌出来。毕竟当年这事涉及到胡健。跟他有关的事就没小事。那时候胡健利用影响力把事情压下来，没想到几年后纪青山走到台前，陈年往事又被人翻了出来。
爆黑料这种事一般人的心理素质都很难承担。成千上万人在公共论坛上抹黑自己，无中生有、添油加醋，谈论着你自己最不想提起的往事。
纪青山没在台前历练过，他没有金刚不坏之身，看着这些帖子。他心里越来越沉。
花瓜本来就洗澡快，因为心里惦记着纪青山，没几分钟就光着膀子出来了。
一出卫生间的门，只见纪青山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靠在沙发的角落里，只是人合着眼，手搭在胸前，鼻子下面戴了吸氧的管子。
花瓜心头一紧，扔下脏衣服走过去，弯下腰盯着他的脸看。纪青山猛的睁开眼，被近在咫尺的大方脸吓了一跳。
“你什么情况？去医院吗？”花瓜一脸焦急的问。他知道纪青山要不是实在难受，不至于吸氧。
纪青山伴随着制氧机的节奏缓慢的眨眨眼，扒拉开花瓜的花胳膊，有点烦躁的说：“不用。”
花瓜很识趣，他没有坚持，坐到一旁的桌边开始自己玩手机。刚打开微信，粗眉毛就拧起来了。
瘦猴发来了短信，是关于纪青山的帖子。这事已经尽人皆知了。
花瓜看看合着眼的纪青山，犹豫半天，终于忍不住问：“网上的东西你看了？”
纪青山先猛的睁开眼，定了定神又合上。他点了点下巴。
“怎么办？要不要找舒总说说，给你澄清一下？”
纪青山摇头：“理他呢。”
花瓜纠结的说：“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可瞒的，实话实说不就得了。”
纪青山烦躁的睁开眼问：“实话告诉他们我做不了现场演出？那节目不就完了。”
“不是，你也不是做不了。只是那段时间身体有问题。”
“那现在呢？”
花瓜想到纪青山推迟的手术，又沉默了。
纪青山缓和了语气说：“这事最不能告诉的就是舒眠。她的压力太大了，根本没有退路！不能给她添堵。我自己忍忍做下来得了。”
花瓜别别扭扭的抿着嘴唇。他不太确定纪青山能不能咬牙做下来。
纪青山指着他说：“你给瘦猴和强子发短信。我要做手术的事不能跟任何人提。特别是强子，不能告诉小严。”
花瓜勉强点头，想了想又问：“那胡爷呢？他会不会说？”
纪青山摇头说：“他这么多年都没说。当年压力那么大，为了我都顶下来了。现在应该也不会说。”
他说了一长串话，似乎累坏了。按着胸口平复呼吸。过了半晌才又开口：“这种事都是越抹越黑。还是淡着他吧。”
花瓜虽然名义上是他的经纪人，可是对于这种问题完全没有应付的经验。纪青山一个幕后人员，过去哪里有人关注过。花瓜只是本能的想要替他出头，具体怎么操作却毫无章法，只能听纪青山的。
人在郁闷的时候，总是想着吃点东西就能解决问题。花瓜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盒饭。
“管他呢，先吃饭。”他解开塑料袋说。
饭盒打开，凉透了的豆腐看着很沧桑，鸡蛋西红柿渗出绝望的水来。花瓜更郁闷了。
纪青山瞥了一眼盒饭，想起来中午舒眠给他带的色香味俱全的小饭盒了，当然他也顺便想起来带饭盒的人。
此时花瓜恨恨的说：“我tm得吃点垃圾的。”
他说着拿起手机就要点外卖。
“烤串好不好？还是麻辣烫？啤酒你喝不了吧？”
纪青山揉揉心口，挥手说：“我洗洗睡了。你去隔壁吃吧。”
他正要起身，电话响起来。瞥了一眼屏幕，正是舒眠。
纪青山微微弯了嘴角接起电话。
“喂……”他提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疲惫。
舒眠急切的声音传过来：“纪青山，帖子压不下去，一看就是有预谋有组织的。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没有。也许肖文宣算一个。”
舒眠咬着牙喊：“我就觉得是他。只有他有这样的能量。我觉得现在不能消极抵抗了。得主动出击。”
“怎么出击？”纪青山无奈挠挠额头问。
“你发个声明。你不会写我帮你写。就说这事子虚乌有。当年胡爷的演唱会大获成功。”
“大获成功？”
舒眠不屑的说：“人嘴两张皮，这种事说他成功就是成功。我现在也能发通稿，说爆裂潮音大获成功。”
纪青山感叹这些人的厚脸皮。他沉吟一下说：“当年的演唱会确实出了状况，也确实是因为我的原因。这事我对不住胡爷。你让我写这样的声明，我写不出来。”
“你！那么较真干嘛？”
纪青山用沉默作答。
舒眠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继续追问：“那当年你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真的中途退出了？那些人怎么说你，你知道吗？”
“我只是当时状态不好。这事我和胡爷有共识，不想再提了。”
花瓜本来饶有兴致的点烤串，听到纪青山和舒眠的对话，手指僵在屏幕上，低着头不敢看那人。他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纪青山。那人脸上就和空调里吹出来的风一样，冷的让人想要躲得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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