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白惊讶地看着黄希瑞，黄希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一会，一个神色自若的胖女人走了进来，看了看黄希瑞，眼睛一下就红了，上来抱着黄希瑞心疼地喊了一句：“瑞瑞……”
黄希瑞也抱着她嘴里喊了一声：“姑姑……”
陈二白呆呆地看着她们两人。
没过多久，姑姑带黄希瑞办完手续，拉着她走了出去，黄希瑞时不时回头看还坐在警察局里的陈二白，陈二白也看着她和她姑姑走了出去。
陈二白呆坐着，过了十多分钟，警察放了一杯水在他面前，一个神色匆匆的老男人忽然走进来，脸上还负着伤，焦急地四处张望。
坐在陈二白身旁的警官问：“找谁？”
陈一琼一看，正好看见自己的儿子陈二白，陈二白衣服脏兮兮，面无表情，鼻青脸肿地坐在那。陈一琼赶紧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地对警察说：“警官不好意思，我是他父亲，来晚了一点。”
陈二白一脸惊讶地看向陈一琼，警察盯着他们两人，认真地问陈二白：“他是你父亲吗？”
陈一琼坚决地说：“是！”
陈二白坚决地说：“不是！”
警察陷入了沉默，一脸无奈地问了一句：“到底是不是？”
陈一琼坚决地说：“是！”
陈二白坚决地说：“不是！”
警察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看着陈一琼：“怎么证明？户口本？”
陈一琼：“谁出门会带户口本啊……他就是我儿子啊！”
陈二白默默地抬头看着警察：“警察叔叔，我真的不认识他。”
警察叹了口气，疲惫地低下头，搓着自己眼睛，一副头疼的样子。
忽然陈一琼默默搬来一张椅子，背对着陈二白坐了下来，然后侧着头认真地看着警察缓缓开口道：“我可以证明我就是他父亲。”
警察缓缓抬头盯着陈一琼。
陈一琼全程盯着警察，一眼都没有看陈二白，对警察说：“他额头美人尖那个位置，有个凸起来的疤，那是他5岁的时候和别人打闹，被石头砸的，那天他一直哭，我带他去缝的针，缝了5针。”
警察皱起眉头，抬手撩了撩陈二白的刘海，看见果然有个凸起的疤痕。
陈一琼又说道：“他右腿有一个深色的疤痕，拇指甲盖那么大，是他小学六年级和别人踢球，抢球的时候被别人的鞋钉磕的，后来结痂了很痒，我让他别抠，不然会留疤，他不信，非要抠，结果这个疤就留下了。”
警察又迟疑地蹲下身去，撩起陈二白的右边裤腿，果然看见一个如陈一琼所述一模一样的深色疤痕，点了点头。
陈二白看了看父亲的背影，脸上有些诧异。
陈一琼又继续说：“他后背上靠近左边，有一个胎记，形状像一个香蕉。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胎记，那是因为他看不到，我也从没告诉过他。”
警察绕到陈二白身后，撩起衣服看了看，陈二白迟疑地问警察：“真的有吗？”
警察点点头。
陈一琼又说：“他肚脐上有颗黑痣，对吧。”
警察撩起陈二白前面的衣服又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陈一琼：“警官，如果要我说关于怎么证明我是他父亲的事情，我能说一晚上，从他出生一直到长大。”说完陈一琼红了眼睛。
陈二白震惊地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
陈一琼：“只是他一直觉得我不关心他，只会给他钱，这点是误会，我是个不太会表达的人；他觉得他妈妈的离去是我的错，这我承认。他因此不原谅我，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但我们是父子，这一点不会改变的。”
警察小声地问了问陈二白：“他这样都不算你爸爸？”
陈二白低下头不说话。
王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身边，默默地叹着气，拍了拍陈二白的肩膀说：“其实他一直很担心你。”
陈二白缓缓站起来：“可是妈妈永远回不来了，我原谅不原谅，都是一样的。何况我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我妈离去时一脸痛苦的表情。”
大家都沉默了。
陈二白默默走了出去，一脸难过的样子。
王胖子对陈一琼说：“你先办好手续，我去看着他。”说着跟着走了出去。
陈二白走到警察局门口，他四处张望，找寻黄希瑞的身影，他往旁边走了走，忽然看见黄希瑞和姑姑在不远处的车棚下面。
他听见姑姑对黄希瑞说：“瑞瑞，你看你爸爸非要倔强，不跟我们联系，下场呢？你现在也是，除了来跟我一起生活，你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你自己到底怎么生活，一个小姑娘去打工、摆地摊、卖烤肠？跟一个没用的人一起？你的人生只会越来越糟糕。”
黄希瑞不说话。
陈二白看着黄希瑞无奈的神情，他忽然发现，自己连上去辩驳的勇气和底气都没有，他甚至搞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他正处在一个一无所有的年纪，还是他本身就是个一无是处和一无所有的人。
陈二白甚至连站在远处等黄希瑞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不知道面临的结果是什么。他不知道黄希瑞会不会再回来。他低着头，朝着家里快步跑去。
王胖子追出来时，陈二白已经没有了踪影，嘴里忍不住感叹：“真是搞不懂青少年。”
陈二白回到家中已经很晚，他把地板拖了一遍，又擦了擦桌子，把黄希瑞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洗了个澡，自己坐在沙发上，盖着被子，看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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