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兄，李兄……你们怎么了？”
陈靖玄有些迟疑，他隐隐有感，这几人的表现，可能和那飞仙光有关。
几人都是怒目圆睁，浑身僵硬，闻声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被人吸魂夺魄了一般，两耳难闻身外声。
陈靖玄又来到他们眼前挥手，呼叫名字，仍没有反应，直到接触推动他们的身体，他们才纷纷在激灵间，回过神来。
“方兄，李兄，你们怎么了？”
陈靖玄再次问了一遍。
“啊。”
方如烈猛然惊醒间，见到旁边的身影是陈靖玄，惊魂未定般说道：“没事，没事……”
陈靖玄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像是得了失魂症，叫也没有反应。”
“方才……”方如烈喘息着闭上眼睛，回忆先前遭遇，半晌才道：“方才我莫名心悸，像是心头重重挨了一下重击，整个人都懵住了，不知发生了什么。”
陈靖玄将目光方向另外几人。
敏锐的耳中，充斥着咚咚咚的剧烈心跳声，此刻他们每个人心跳得都很快。
李雄健擦了额上一把汗：“我也是如此。”
“我们也一样。”
方如烈的两名师弟也都附和。
“我也凭空感受到一股说不上来的压力，不过很快就消失了，等回来查看，就发现你们都呆在了原地。”
陈靖玄半真半假说了句，以示自己也是合群的，只是比你们强些。
如果还是前世，一定还要逗一句，当时屎都夹断了。
方如烈眉头紧锁，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
陈靖玄暗自吃惊，那飞仙光……还没爆发呢，只是凝聚成型后的气息流露，就将三五十丈外的人都震慑得如此失神？
威力如斯，委实恐怖。
若是爆发开来，更不知有多强，昔日重塑场景中对垒的两人，结局又如何。
李雄健忽然叫道：“我，我知道了。”
几人都看过去。
他激动说道：“仙人斗法，仙人斗法……方才，这附近一定是又经历了一场仙人斗法。我们运气真好，捡回了一条命。”
“仙人斗法？”方如烈连忙问道：“何以断定？”
李雄健道：“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懵住，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的……忽然间让我们所有人失神，事后却毫发无损，只有仙师才能做到。
就像打雷时，无论人畜，都很容易被惊到，甚至直接整个人都会被吓懵掉，出现呆滞，方才一定就是类似的情况，有仙人斗法，弄出了某种巨大的动静，我们被影响到，就直接懵住了。”
方如烈若有所思道：“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李雄健又道：“好在，我们既然只是懵了懵，还能清醒过来，想必仙人是走了，至少没在这附近斗法了，应该安全了。”
“要是像百年前那样，我们就惨了。”
陈靖玄问：“百年前怎么了？”
李雄健说：“一百年前，三日矶这里也发生过一场仙人大战，那次场面就大了。”
他面带回忆道：“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当时晴空霹雳，转瞬白日变星夜，黔江水都被截断了，死了很多人，我祖上本来是三日矶的人，就是因为这事，我太爷爷才举家离开了这里，南下讨生活的。”
陈靖玄心中一动，白日变星夜，完全符合他所见的，这么说刚才问道神通回溯的，是百年前的往事了？
方如烈跟着道：“你这么一说……这事我好像也有映像，据说那次，原本有两位十分出名的武学宗师在这里约斗，我记得我父亲还说过，其中一位与我祖上有交情，决斗那日还邀请了我太爷爷来观战，没想到，那日正好有仙师也在附近斗法，结果，不仅两位宗师倒了血霉，直接没了，其他人也都没能回来。”
陈靖玄很想说一声，真是经典我亲戚……但觉得不太礼貌，还是没说出来。
不过两宗师决斗这种细节都出来了，方如烈的话也又一次佐证，他问道所见的就是百年前这里发生的事了。
顿了顿，方如烈继续道：“而且，当年除了这些参战观战的江湖人士，附近好像还死伤了数千普通人。”
“不是死了数万人吗？”
他一个师弟问了一句。
看来也是听说过故事的人。
李雄健却指了指不远处夜空下的城池阴影：“我爷爷说当时方圆百里都有震动，三日城更是整个坍塌，成了一片废墟，至少死了十万人，现在这座，还是后来重建的。”
这说起数据来，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当时究竟死了多少人，已不为人知，总之肯定不会是一个两个，十个八个，而随后话题便在这种仙人之事上展开，他们开始聊起了景国千百年来流传的各种奇人志异。
期间甚至连观景城那里的故事，也有提及。
说是千年前一个叫水云真人的仙师，与那一代景国三王中的雪王不对付，大战了一场后，经过花王调解，跑到了景南岭隐居，最后临死前在岭南那边布置了仙家手段，后人若能通过重重考验，便能得到里边的仙道传承。
起初还有大量景国年轻人心动，跑去想要求取仙缘，但始终无人成功不说，还死了不少人，渐渐的，就很少有人再去了。
故事之中或许会有诸多以讹传讹的地方，但其中一二三分真总归是有的。
听着他们讲述，增长见识的同时，陈靖玄偶尔也会回忆问道时所见到的景象。
看过黑龙渡劫，见过风飘渺斩妖，经过过仙人斗法现场，固然大开眼界，他心中也更多出了一种紧迫感。
普罗大众也好，武道宗师也罢，都是凡人。
仙人的一次斗法，就是凡人一场生关死劫的残酷考验。
在这种修仙的世界，真的是人命如草，生死无常！
……
几日时光很快过去。
陈靖玄几番问道，都是寻常，未再见到百年前那场斗法的后续，也无入眼收获。
倒是与方如烈几人熟稔开。
毕竟穷鬼见穷鬼，总是难免惺惺相惜。
这日，月初。
三日矶水面，千帆竞动，码头上，过客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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